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

楚云秀生日倒计时:Day49

【高楚】千里

*cp高英杰X楚云秀
*非原著向,未来战争背景设定,而事实上仍然是日常,并没有战争场景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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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英杰看到那盆白花开了。

他如往常一般轻轻旋开了驻地队长操作室冰凉的金属把手,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细小香气与下午四点钟沾了模糊晕角的橘色日光,它们混杂着弥漫在脚步纷乱的军事驻地里,像是误入此间的无辜幼兽,缥缈里夹着些许无依无靠的惶恐。

楚云秀就伏在办公桌上沉沉睡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夹在指间。她的长发蓬乱的堆叠在颈后,大部分顺着她角度柔软的身体垂落下来,阳光里像一抹光芒散开的的云霞——倒是应了她的名字。还有小小几缕独辟蹊径的落在了腮边,卷曲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似乎陷入了一个香甜的梦境,尽管走廊里有热热闹闹的嘈杂声,百叶窗外也传来车辆不停歇的噪声,然而在她平稳的呼吸声里,反而衬托的这偌大的房间空旷又安静。

“楚云秀队长,最新战报,是好消息。”年轻的军官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了难以言喻的颤抖:“前线推进到下一个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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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盆白花是高英杰送给楚云秀的。

起初是在一个闷过了头的夏日早晨,日光挂在云层与雾霭之后,力不从心的透过走廊玻璃窗为每个经过的人投下模糊的影子,空气黏腻的仿佛能挤出水来,却偏偏没有那么一双手愿意握住它狠命的挤一挤。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为自己的职责或领受的命令在巨大的军事堡垒里不停奔走着。

今日与昨日,今日与每一日,都并没有什么区别。

高英杰不急不缓却踏实落地的脚步声率先引起了躲在角落里偷偷吸烟的女队长的注意。战争爆发以后,烟草已经是一等一的昂贵消耗品了,然而作为联盟二十支一级战队的队长之一,她总有些或公或私的门路搞到一些,即便这样,在到处都是防火警报的室内,她也只能从操作室里溜出来,找个楼梯拐角默默享受这宝贵一刻。

“哎,你这花不错啊。”

低哑哑的女声在身后蓦然响起,灰白色的烟雾率先引起了年轻军人的警觉,他本能的将手中花盆以单手环住,就要向腰间摸索。

“等等等等!是我!楚云秀!烟雨楚云秀!”

她别开了脸向窗边的方向吐出了一口烟,又因为话说的冒失又急促而呛住了自己,咳嗽着俯身扶住了手边窗台,卷曲的长发从脑后泼洒至颊侧,混杂着苍白烟气遮住了半张脸。

高英杰站在一旁愣了一下,面对着咳嗽不停的前辈兼临时上司立刻就慌了神,他左右看看只能将花盆也放在了窗台上,想抬手为她拍拍后背顺顺气,可真的注意到对方与大多数同僚全然不同的纤细肩背又缩回了手。开的繁密茂盛的白花在一旁轻轻摇动起来,乍看起来却好像是在肆无忌惮的嘲笑着他。

楚云秀咳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举起仍夹着烟的那只手向茫然无措的年轻人挥了挥以示无恙。高英杰悄悄松了一口气,纠结了半秒,复又伸手将花盆抱了起来。却不料就在这瞬间,天花板上的烟雾警报器已经以尖锐的嗓音嘶吼起来,鲜红的警戒灯在两人的面庞上反复闪烁,冰凉的消防用水刹那便毫不留情的从天而降,宛如暴雨倾盆一般将二人砸了个湿透。

就如同真的有人伸手拧了拧这铺天盖地的闷热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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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千里香。”揉捏着手中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毛巾,他坐在自己很少踏足的驻地队长操作室里,试图在过分柔软的沙发里端正起军人严肃的坐姿。

“噗嗤——”已经换过一身衣服的楚云秀笑出了声。

她纤长手指中仍夹着一支烟——没有点燃的。仅仅是走廊的烟雾报警器已经灵敏到了这个程度,在无数仪器闪烁着密密麻麻光点的操作室,纵然是楚云秀也不敢试图去挑战这里的各种监视仪器。毕竟,预判为火警已经是最好情况,倘若被什么不通人情世故的器械认定成了化学烟雾,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高英杰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话,听见这毫不掩饰的笑声,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有些抖。他对这个数遍全联盟都罕见的女队长并不算熟悉,在调任来这里之前,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仅仅在每年一度的联盟大型军演里打过照面,而她在那时总是人群的焦点之一,自己随着自家队长经过,偶尔瞥见了,脑子里也不过浮现几行被队长教导过的她的战斗风格。

“你在介绍馄饨吗?千里香馄饨?”她笑够了,张口说了个令人始料未及的原因。

千里香……馄饨。

这个略有些陌生的食品名称令年轻人陷入了模糊的回忆。那是极度遥远的记忆了,战争爆发的时候高英杰还未满五岁,他对于这种战前布满了大街小巷的平民食品全然没有什么独特情怀。很多时候,对于他来说,驻地的各种口味罐头足以解决他的全部食欲与营养需求。

“啧……”她注意到年轻军人微带茫然的神色,别过头去,发出了微不可察的感叹声:“现在的孩子……真是……”

高英杰茫然的抬起头来注视她,她也立刻转回了目光,清清嗓子:“这盆花,没什么可以继续说的了吗?”

他揉搓着毛巾的手一顿,想了想,开口:“除了能做观赏用以外,它还是一种很好的药材,能散淤消肿……”

“停停停!”对面一身便服的女人又在挥手,她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无奈:“你们微草培养出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哪……哪样?”高英杰咽了一口唾沫,鼓足了勇气对女队长问出了这句话。

楚云秀挑挑眉,应该是偏头想了想:“你看,你啊,王大……王杰希啊,你们队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来着……七期的那个……”她顿了顿,也没有想起究竟是袁柏青还是刘小别,索性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说道:“跟别人聊起天来总是三句话不离药效药理,连张新杰都不这样的好伐?”

高英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句话,毕竟全联盟都知道,微草战队的药物研制团队与诡异战风同样出名,在这一点上,拥有第一医官张新杰的霸图战队都无法与之比肩。楚云秀的话与其说是疑惑,反而像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更何况,涉及到最近一年全都驻扎在最前线的队长,他往往很容易陷入难以言说的心情里。对于可称半师的王杰希,他总是敬仰里掺杂着敬畏,这一年里,他听从对方的指示,大部分时间里驻守本部,但很多时候扔渴望着自己能够同他一样,以战线为家,为似乎永远不会休止的战争尽一份绵薄之力。

“哎呀,别紧张了。”楚云秀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微笑着开口:“快把头发擦干带着你的小白花回去吧,要不然说不定一会儿许副队就要来找我要人啦。”

高英杰此时才恍然发觉自己方才被消防喷头淋湿的头发还在贴着后颈的地方滴答个不休,他连忙又闭上眼睛以毛巾胡乱的在头上揉着。

楚云秀似乎又笑了,声音有些模糊,他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自己,随即,一双不算大的手夺去了被他揉捏的乱七八糟的毛巾,以轻柔而恰到好处的力道为他擦起了头发。

大概是刚刚夹过烟的原因,她的指尖仍然残留了几许缥缈的烟草气息,并不让人烦躁,反而有些淡淡的安心感。

“楚……楚队长,如果……如果你喜欢的话,这盆花……可以送给你。”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任由那种独特的烟气占据了自己的大脑,鼓足了勇气这样说。

头顶上的双手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好啊。不过,这不是你们的药理实验室要用的试验品吗?”女人的声音低哑又随和,带着一种懒洋洋的无谓感。

“我可以再挖一盆的!就在四十七号暖棚里,那里种了十九株千里香,现在都开花了!实验至多需要三四株就可以了!”这话出口的刹那,连他自己都惊异于这种急切解释的语气,一时诺诺,不知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头顶的手又停了,他听见脚步转至面前的声音。

“你还是快端着你的小药材送去实验室吧,至于送我的花,还是等哪天你没有任务的时候……嗯……带我去暖棚看看吧。”

一只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手轻轻扯走了盖在他头上的白色毛巾,女人舒朗的五官就在他眼前,嘴角噙着微弱笑意:“作为回报,我带你去吃正宗的千里香馄饨。”

她仍有些湿意的发尾打着旋在他手背上划过,却好像嗤一声划亮了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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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真的带他去吃了千里香馄饨。

就在距离驻地最近的一个破败小镇上,连年的征战促使这里的大多数人背井离乡,逃往在他们看来更加安全一些的地方,也许有些人因此而幸免于难,而更多人却还是被鼓荡着整个世界的战争旋风绞了个粉身碎骨。

除了执行命令,高英杰很少离开驻地,更枉论来到这种在萋萋荒草与断壁残垣夹击下仍能开的有声有色的小店。

“怎么样?虽然和你的小白花不同,可是这个也它独特的千里香吧?”在回去的路上,穿了便服衬衫的女队长如同邀赏一般笑嘻嘻问他。她刷啦啦的把玩着从脖颈上取下来的银白色金属吊牌,还是熟悉的无谓态度。

高英杰心惊胆战的看着她的动作,仿佛那个小东西下一秒就会从她手中飞出去,落在这被炮火灼烧过的某一方土地上,再也寻摸不见。

楚云秀听不到他的回答,转身去看他,军人迈着如同尺量的干脆步伐,眼神里却装满了担忧。她低头望望手里的“玩具”,瘪瘪嘴,很是照顾对方心情的将它挂了回去。

高英杰悬着的心此时才轻轻落回了胸腔里。楚云秀眯了眯眼,还是开口宽慰:“放心吧,我用不上它的。”

那个银色吊牌是联盟每个军人都有的。它以新型的合成金属制成,在正面印了姓名编号与战队名称,内里则镶嵌了一枚芯片,其中仅有一种数据——所属人员的全息投影。

这是在残酷战场上最容易保存的身份证明。即便炮火与激光的威力足以将骨肉震碎,但这枚小小的吊牌仍然能够留存下来,以沉默的形式铭记拥有者的功勋。

它会在战场清理之后被送至军委总部,之后再分发寄往由战亡人员之前签署留下的亲友处,而那个全息投影,就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抹痕迹,将由爱他的人永久保存。

高英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这句话,但同时也知晓,身为一级战队的队长,更多要做的是在操作间里远距离调控前线战场上担负最大职责的器械们,而想要取走固若金汤的堡垒里他们的性命,的确难如登天。

可是,既然身为军人,既然生在乱世,谁又能如此笃信呢?战争是不知疲倦的破坏机器,而生命却短暂且易夭。

他苦笑:“楚队……”

“哎——”她却忽然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以拖长了声音的慨叹和她常用的摆手暂停姿势:“如果真的有一天,它被寄出去了……”

她将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似乎想用体温将那块小小的金属捂热:“你就来送我一束小白花吧,就是你的那株千里香。它既然叫做千里香,不论我死在哪里,总能飘到我身边的吧?”

高英杰一惊,想要阻止这不祥的话语,她却已经转开了话题,开始说些漫无边际的事情,说起联盟最新的技术开发,说起冯主席上次巡查时她偷偷藏起的一盒烟草,说起王杰希的诸多“王氏玄学”——当然,高英杰并不敢插嘴。

最终,他们在宿舍区的门口分开,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各自离去,高英杰回头去看女人的背景,在秋天疏阔的星汉夜空里显得纤细脆弱,却又透着一股坚韧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了那株花色细碎的千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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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现在,高英杰回忆起繁杂事务里唯一算的上轻松的那个午后与夜晚,仍然能嗅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千里香气息。

一个醇厚酽烈,一个朦胧渺茫。

却是一样的遥远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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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秀死在了初春最后一场雪落的时候,暖棚顶被薄雪覆了轻轻一层,透过缝隙还能看到灰白苍茫的天空。

千里香刚打了几个小小的骨朵。

前线吃紧,联盟为了稳固场面,不得不选派了近半数的队长携带全队战斗部门共同奔赴战场。而烟雨恰好遇上了敌军最新型的集束式激光武器。

她原本是有逃命的机会的,哽咽的副队长李华这样说。

“这可是最新的武器啊,看起来比肖时钦的新研究还厉害那么一点点,不挖点边角料什么的说的过去吗?”

这的确是她的语气。

叼一根未点燃的烟,眉头挑高起来,嘴角噙着妩媚不可方物的璀璨笑意。

随后她就将李华打晕了丢进了伤员车,不回头带着其他人向前奔袭而去。

全然没有科研人员的战士如何能用肉体换来新式秘密武器的情报?一本胡也该有个限度的,高英杰盯着简略的报告书这样想,无非是害怕战线会由此撕开裂口导致己方战友的压力大增。

前线很近,并没有千里远。

可是,尸骨无存的她,又如何能由芬芳飘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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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英杰走向沉睡的女人,俯身看着她沉静的容颜。想要将那缕不听话的碎发为她撩上额角,伸出手去却握了个空。

他顿了顿,抬手关掉了挂在桌角的全息投影,女人稀薄的影子闪了闪,在暮色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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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拐角有淡淡的灰白色烟雾飘散出来,烟草的气息静悄悄弥漫着。

狂潮已将他人吞没,而生者仍要挣扎在现世苦海,年轻的军人站在小窗边,他手边是一株开的热烈灿烂的白花,花叶旁星火微弱,一支烟已燃到了尽头。

-END-

写在后面:
和澈澈的云秀生日搞事 @兮木有枝

我想大概会有人想打我吧,生贺第一篇,写了,BE。
好吧打就是了。
打完了我继续说(喂
我是个BE/HE观念很无所谓的人,或者说是甜文能吃的很开心,虐文也能吞的很愉悦的人。
而对我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是不太分BE/HE的,因为自己本来就是清水文风,故事走向结局就该是故事本来的样子,没有刻意BE的打算,也不会想强行掰扯一个HE出来。
↑如果这样的我写出来的东西你仍然愿意去看的话,我真的会十分十分开心,并且对这样的你抱有一百万分的感谢。

说回这次生日搞事,我和澈澈一共五十篇,每人二十五篇,一共会出现30对不同的cp和10对相同的cp,合计40对←是尽了全力的“嫖半个联盟计划”(喂

唯一希望就是,能让更多的人喜欢上云秀,能让喜欢云秀的人更喜欢云秀,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子啊(来人拖走这个胡言乱语的迷妹

以上,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ps:我最近跟导师在外地调研,每天风雨奔波(不是,电脑前几天因为莫名充不了电沦为废铁,所以只有更新日期确定,具体时间不定,多谢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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